我想去看花

  ◎黄芳

  “路口镇看花去吗?”

  “那有什么花?”

  “牡丹!”

  “啊,哪里还有牡丹?那一定要去!”

  看过植物园的郁金香,浔龙河的樱花,清水湾的桃花,大围山的杜鹃,婺源的油菜花,还没看过牡丹,那个国色天香的牡丹,那个被武后降旨罢黜的牡丹,那个越贬谪越怒放的牡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我的思绪一下飘到盛唐,皇宫御苑,城郭上下,百官万姓,都爱种牡丹。姚黄,魏紫,万红,豆绿,万紫千红,花香怡人。长裙曳地,步辇随行,前呼后拥,欢声笑语,满城都是看花人,惹得外国使臣纷纷朝贺,赞不绝口,称牡丹为天下第一花!

  何等盛世,何等繁华,何等悠闲。

  一度羡慕鲜花盛开的居所,着一袭古装,摇一柄小扇,持一把油纸伞,邀三五个知己,镜头所到处,诗情画意,唯美绝伦。不求气派,小静就行,不求奢华,雅致就行。几株指甲花,几枝月季,一丛美人蕉,都让人着迷,置身其中,脚步立刻变得轻盈,呼吸立即变得急促,似乎被什么缴了械。

  最难忘儿时路边生长的一丛月季。团团簇簇,颜色深红欲滴,从高墙上倾泻而下,向路边延伸,那十弯八拐的路,是条窄小的乡道,也是出入镇上的唯一大道,每每上下学骑车经过,总盼一睹芳容,怀想一个飘逸俊朗的男子,或一位衣袂飘飘的女子,他们有着白皙的面庞,澄澈的双眸,清泉般好听的嗓音,花儿年年绽放,王子公主梦沉淀在青春的河流中,永不褪色。

  我又希望在家开辟个花园,把门前荒地开垦,种上月季,念想刚刚萌芽,妈妈摇头反对,说家门口不能栽花,再说,栽花不如种菜,喂鸡喂猪多好。我不能反驳妈妈,她说得有道理,家中一堆鸡鸭要喂要养,种了花便不能种菜,没有菜,拿什么喂鸡鸭。

  我的花园梦就这样夭折。

  其实当时不止我家,家家户户都没有花园。

  思绪又飘到二十多年前的浏阳河畔,“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呀”,优美的歌声传唱,可沿河两岸,除了搁浅的货船,就是一畦畦的菜地,各种大棚蔬菜,争相竞赛。流苏般的豆角,翠色欲流的空心菜,散发清香的芫荽,个头鼓鼓的莴苣,夕阳余晖中闪着光辉,辛勤的农人一边休憩,一边眯眼瞧着地里的收获,心满意足地吐着烟圈。

  二十多年前的河畔只有菜没有花。

  时间再往后推进,十多年前的河畔,到处是园,西瓜园、葡萄园、草莓园、弥猴桃园、黄桃园,拎着篮子去地里摘瓜摘果,亲自搬运,价格比送货上门还要贵,但大家居然乐此不疲,热衷体验。

  而最近几年, 城乡处处是花园,这里油菜花开,那里高山杜鹃,这里多肉大观园,那里万亩桃花,这里紫藤成瀑,那里格桑似海,四季轮换,时换时新。真是走到哪都是花,阳台种着茉莉、文竹、三角梅、蟹爪莲;院子种着白玉兰、紫玉兰、七里香、山茶花;湖边种着樱花、郁金香、各色玫瑰、蜀葵;马路东边是矮牵牛加石竹花,西边是木芙蓉加粉蔷薇,更有那精心打造的各色花园,桃花园、樱花园、牡丹园、荷花园、菊花园、梅园,只等四季风的轻唤,花仙子们依次轮番出场,装扮希望家园,美丽城郊乡野。

  微风拂面,花海泛舟,雍容华贵的,风姿绰约的,掩面含羞的,争奇斗艳的,像魅惑的妖姬,勾引着魂,撩拨着魂。盼着到来的假日,盼着国色天香的邂逅,柳眉轻描,脂粉轻敷,待你一声轻唤:“走,赏花去,路口花田厝牡丹!”我便启程。


【作者:黄芳】 【编辑:黄珂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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