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那扇窗
◎周文慧
“周老师,我已经到教室了,班级开始卫生打扫了。”周六早晨正在睡梦中的我,忽然被一条微信惊醒。许是开学诸事繁杂,才久睡不自知。发信息的是我们班级家委会的会长小诺妈妈,因为孩子们搬新“家”,她昨晚就在学校忙碌,一个人默默地运送书籍、拾卫生工具、买教室装饰,不辞辛劳地游走在旧房与新楼之间。想于此,甚愧疚,匆匆赶往学校。
刚到走廊,迎头便遇上小溪妈妈,她左手洗剂,右手抹布,左手喷,右手擦,一喷一擦之间,一小块玻璃已经透出她清晰的脸庞上豆大的汗珠。接着,她跳下椅子,将抹布在水桶里搓洗几遍,拧干,水串便哗啦啦跌回桶里。找到一张桌子,一气呵成踩上去,举起抹布,从最上方的窗户开始,拿着洗洁剂左手手腕用力,画着一个又一个重叠的不规则的圆,右手抹布所到之处,原本灰蒙蒙的玻璃显露出透明,灰尘与零星的水珠相遇,慢慢化作一道浑浊的污水,蜿蜒向下流散开来。由上到下,动作不停,像舞动的精灵,直到整扇窗户朦胧地透出窗外世界的白。她才弯腰拿起身旁的橡胶刮刀,举着让它贴紧玻璃上方,直线而下,一刀刮落。继续重复手部动作,窗外的蔚蓝、摇曳的绿荫便映入眼帘。目光扫过,她仍不满意,哈一口气,再指尖轻磨两下,小斑点便乖乖跑开。此刻玻璃已然消失般,只剩下她眼中无比清晰而明亮的世界。
透过那扇窗,教室里咚咚锵锵的协奏曲在小诺妈妈的指挥下拉开序幕。正中间是男同志的天下,垒起桌子,拧干毛巾,挥手一扫间,风扇上的灰一一掉落;前方讲台便是女同志的巧手部落,几支粉笔,刷刷轻点,精彩绝伦的画落在黑板的方寸之间;最外边课桌椅错落有致,几位爷爷奶奶各类工具轮番上场,只为调整出一个合适的高度。每一滴汗水的消失,都成就了一幅幅永远流动的、镶嵌在教室里的风景画。
我想,浮世万千,我们因为一个孩子,聚集在一起,也正是因为有无数个小溪妈妈,小诺妈妈,才成就我们“教育者”这份职业。教育事业就是一项擦玻璃的事业,教育的终极目的不是灌输知识本身,而是擦亮学生的心灵之窗和思维之眼,让他们能够清晰、独立地观察世界、思考问题、探寻真理。教师的工作,就是擦好那扇窗,让孩子们毫无阻碍地看到窗外的风景,让阳光最大限度地照进孩子的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