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漫记:车轮上的新喜
◎陈金明
人生四大喜事,古已有之,女儿童宝上岸,自当庆贺。没有升学宴的加持,我们夫妻俩带着大女儿童宝、儿子、小女儿小宝,以及大一刚结束的外甥,趁着暑期闲暇时光,一路向西自驾游,看看书本上未曾见过的风景,走走祖国蓝天下的大好河山。用眼睛去看、用脚步去丈量、用心灵去感受这片土地的温度和脉搏,来一场自由与探索的精神仪式。
车窗外,山色如黛,郁郁葱葱,云雾缭绕,宛若仙境。北方平原长大的妻子,不断地惊叹于这喀斯特地貌的山水美景。大一刚结束的外甥和即将迈进象牙塔的童宝交流着大学生活的各种趣事,后座上时不时传来哈哈大笑,车就是我们移动的家。
黄昏时分抵达镇远古城,舞阳河两岸灯火渐次亮起,将明清建筑勾勒得玲珑剔透。看到祝圣桥上穿着苗族服饰拍摄美景的游人,孩子们吵着也要拍,拗不过他们对少数民族服饰的爱慕,妻子答应了。用这种独有的方式来留住自己的青春和童年,这大概是最好的记忆了吧,无需刻意封存,只是让它成为生命河流中永远流动的一部分,岁月从未离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我们成长。
遵义会议旧址比想象中简朴。外甥认真地拍着每块展板,沉浸式体验了一回红军长征的历史转折。儿子盯着战略转移路线图发呆,突然问:“怎么知道往西走就对?”我正斟酌词句,童宝接话:“大概也不知道,只是不能不走。”这话倒让我心头一动。纪念馆出口处,小宝在会址前面留下一张行标准军礼的纪念照,收获游人赞许的目光。
计划是用来打破的,意外才是惊喜。精心规划的茅台镇一程,终因各种原因而搁置。天色已晚,就直接奔赴下一程吧。织金洞的宏伟超出预期,即便是故地重游的我,亦再次被震撼。洞口上方启功先生亲笔题写的“织金洞”遒劲有力,灯光打在亿万年的钟乳石上,幻化出诡谲景象。儿子兴奋地辨认着“霸王盔”“银雨树”之类造型,小宝却紧紧攥着我的手——她被那些幽暗的缝隙吓着了。童宝和外甥落在后面,我回头时,正看见她在洞中微光里对弟弟说着什么,神情竟有几分大人气。妻子忽然感叹:“石头长一厘米要一百年,孩子们长大却在一瞬间。”
赶到凯里时,村T正酣。露天的T台上,身着苗族服饰、卷着裤腿、脚踩草鞋、肩扛老木犁,站在木犁上的5岁小女孩淡定地看着四周,木犁一头挂着的斗笠随着步伐悠悠晃着……几个穿银饰的姑娘跳起芦笙舞,银铃声响彻山谷。台上的彝族小姐姐把当地特色美食分享给游人时,小宝开心地抢到了个饭团,津津有味的边吃边赞,太美味啦……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凯里的夜市,烙锅滋滋作响,折耳根的气味混着烤肉香,妻女都闻不惯鱼腥味,但还是忍不住点了个烙锅,只是交代老板不要放折耳根。辣椒面是烙锅的灵魂,土豆、炒粉、鸡蛋卷和烤肉,美味大拼盘,伴着蘸水,孩子们此行的终极目标来了。
返程前,小宝帮着整理行李,把每个人的充电器分门别类收好。儿子和外甥在阳台讨论NBA,声音压得很低。我翻开笔记本想写些什么,却只记下几个零碎词句:石头的生长,历史的转折,灯火中的笑靥,历史书页间的脚步声……
四天五城,看罢历史硝烟与人间烟火。后视镜里,西边的云霞正缓缓散去。孩子们在后座叽叽喳喳,讨论着学校里的新鲜事。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庆贺——不必盛宴,只要一起看过世界的一角;无需宣言,前路已在脚下徐徐展开。那些遗址、溶洞、古城、村T,终会化作他们记忆里的星辰,在某些时刻悄然亮起。而为人父母者,不过是方向盘后的引路人,待他们认得了方向,便该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