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之况味

  ◎陆继华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在中华文化的各种节日里,春节应当是最盛大、最隆重、最具仪式感的一个古老传统节日,它以其丰富的社会文化内涵,穿越数千年的历史长河,凝聚在每一个华夏人的时间生命意识里。

  我们虽无法看到古代人是如何过年的,但从诗词文化中可以一窥古人年之况味。“昨夜春声喧爆竹,郁垒门边,红出斜幅。腊味登盘尝已足,檐前更挂风猪肉。”在清代顾轮的《鹊踏枝》词里,我们看到一个欢乐、热闹、吉祥、富裕且“年味”十足的春节。“柏绿椒红事事新,隔篱灯影贺年人。”在宋代姜夔的《鹧鸪天》词里,我们看到人们一大早起来祝贺新年,期望来年生活更加美好。“通宵灯火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正是今年风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在老一辈革命家林伯渠的《除夕》诗里,我们看到了人们普天同庆,共祝国泰民安的新春祝愿。

  而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儿时记忆里,春节也是多么的忙碌和富有仪式感。“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熏腊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打糍粑,二十九蒸甜酒。”从农历小年开始,人们就为过年而忙碌了。改革开放之初,人们对物质的支配力开始增长,但远没有达到富足的程度。因而家家户户对过年准备工作格外地重视,以丰富的“年货”来慰劳自己和家人一年来的辛苦和勤劳。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除夕和春节来临,吃年夜饭、祭奠祖先、除旧迎新、庆禧纳福、祈求丰年。每一个环节都是那么的庄重,那么的富有仪式感,人们以虔诚的态度总结着过去的一年,同时给新的一年祈求美好的祝愿。

  正月初一,大人们就开始带着小孩子走家串户,给长辈、亲戚、以及邻里们拜年。“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外甥郎。”对小孩子来说,抓一把花生,嚼着各式形状的糖块,拿着数目不多的“红包”,有时还看看舞狮子、耍耍花灯,心里甜丝丝美滋滋的。而大人们拜年也会连续好几天,有的因亲戚多甚至拜到正月十五。那时候,时光很慢,“年味”很足。

  曾几何时,这种浓浓的“年味”从我们身边悄然难觅了。物质上的富足使“年货”不再稀缺;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也使人们不再为过年而忙碌;对物质上的追求也不再是只有过年才能实现的“企盼”。交通与交流方式的改变与进步,使拜年少了“提着腊肉、糍粑、糖果,走一天路才到达外婆家”的温情与仪式感。时代的疾速发展,社会的飞速进步,也在重新建构着亲人、朋友间的生活、工作与联络方式。春节本是万家团圆日,而在当下,许多家庭往往父母在乡下,子女在城里;兄弟在北方,姊妹在南方。总之,儿时记忆里有关过年的许多美好,如同指间流沙,匆匆流逝,了无痕迹,兀自缅怀,却也难寻。

  然而,细细思之,对“年味”变淡的感叹,也许只是我们精神的部分遗失,是我们对时光飞逝的一种感慨,我们怀念以前过年时的种种美好,但谁也不愿回到从前。各个时代应有各个时代对过年的理解与表达方式。今年春节,我一中学时代的学长,组织了一个团队,把梅山文化中春节唱土地、文化下乡与抖音直播结合起来,走村串户的拜年,三天时间增粉6000多,直播时最高20多万人次围观,这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年味”。

  春节,作为流传数千年的传统节日,在岁月蹒跚中,有些内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那就是它代表着新旧的时间界点,人们在此总结旧年,拥抱新年,期待美好!企盼、感叹、感慨、回味,也许本身就是年之况味。


【作者:陆继华】 【编辑:黄珂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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