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戴上老花镜

◎罗海亮

周末回家后,发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水培植物加水了,它们被我随意搁置在窗台上,耷拉着小脑袋,有气无力的样子,我禁不住有些自责起来。

手机微信来信息了。我一手提着小水壶,慢慢地给植物灌水,一手点开微信。一个老同学在朋友圈下提问,“大作家,又发表大作了,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写写我,写写我们俩的友谊?”我立马回复,“等一小段时间,我们的友谊值得写写。” 对这份友谊,我从不质疑。

今夜似乎有些闲情,准备与键盘一起敲响这份友谊。坐在电脑前,我试图把这份珍贵的情感先整理好,再一股脑地、原原本本地串联起来写。脑海里快速搜索有关于我与这位同学的所有,竟然有瞬间的空洞感。屈指一算,我们已经分别三十年了。

我们是在学校迎新晚会上相识的。他写得一手好字,而我是负责晚会场地布景设计,独特又新颖的理念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是隔壁班的,因为老家又隔得不远,自然就走得很近。更神奇的是,我们俩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于性情,都是不知天高地厚又清高自负的家伙。在校期间,有时宁愿挤一张床,一起猜女孩的心事,一起谈理想;也曾一起坐在湖边,安安静静地看搁浅的船和西沉的太阳。生日当天,彼此都会偷偷地写上一些祝福的话语,在校园广播站点播一首最能表达自己心意的歌。同学录的第一页留给彼此,各自写下最动人的话语和祝福,相信友谊可以长长久久,甚至天荒地老。

毕业后的三十年里,我们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因为他小孩考大学的事,他来找过我,还特意送了几盆他养了很多年的多肉;一次是因为我母亲在老家那边住院,他特意来医院探望。这两次见面,显得格外不容易,让我记忆犹新。而我从来没有主动去看望过他, 时间的流逝和生活的烦琐,让我固守原地,青春的激情被岁月浇灭,随心所欲的相聚被距离打败,如今想想,深感惭愧。

此时,我甚至努力在最初的记忆和各自安好的岁月里,通过微信朋友圈的动态,去揣测和捕捉他现在的喜好和生活痕迹。我内心不得不承认,经受生活和时间的淘洗,一些曾经的信誓旦旦和美好期盼,在日子的重复中,会不明不白地淡化,甚至消失。我和他之间的情谊,在分别三十年以后,还能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偶尔打个电话,寒暄几句,微信朋友圈里还能互相关注和点赞,已是缘分不浅了。

我信步走到屋外,台阶上有许多的多肉,其中有几盆是他送的。这些多肉叶片厚厚的、肉嘟嘟,姿态各异,甚是惹人爱。天天看,似乎不见长,隔一个月看,总有惊喜。这些小可爱没有争奇斗艳心态和急于求成的速度,总是悄无声息地、用持之以恒的态度慢慢地生长,不需刻意的浇灌和打理。它们之间互不打扰却相互守望,已长成令人羡慕的样子。

眼前的多肉,似乎触动了我心底的弦,许多回不去、又落不下的落寞与感慨袭来。此刻竟然有些想念他了,我摘下老花镜,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是该主动打个电话给他了,不知道他的眼睛开始老花了没?是否还惦记着送我的多肉?

如果是,那我得拍几个多肉的图片让他看看,也得叮嘱他配一副老花镜,约他一起看看镜下那些曾经被遗忘或模糊不清的文字,还有那条蜿蜒向前的小路,哪怕是一条孤独之路。


【作者:罗海亮】 【编辑:蒋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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