谱写星沙春秋｜母亲的诗意栖居

◎彭湘

我的家乡，位于长沙县安沙镇唐田村。从小，我从外地归来，坐在中巴车上，看到熟悉的“唐田”二字，便觉得有了一种温暖。那时候，逼仄的马路，坑坑洼洼，只有零落的几栋房子匍匐在山野中。而现在，每周都回老家，母亲身体健硕，我蓦然觉得家乡真是一片福地。

湛蓝的天空下，清澈的河流穿村而过，白墙红瓦映衬下，广袤的田野，万物依然生机勃勃。秋日的阳光下，伟岸的房子在阳光映照中熠熠生辉。母亲在门口穿梭，看起来精神很好。我常想，母亲年近七十了，同村的人都说她思维敏捷，没有老态，年轻人尝试的东西她也乐在其中。

我觉得她有与众不同的能力，住在乡下，她可以把家门口花花草草侍弄得斑斓多彩，一年四季都看到耀眼的花。玫瑰花，月季，凌霄花，还有在地上生长不知名的一些小花，围着家里的围墙生长，明媚了母亲的视野。院子里的小花，开得特别耀眼，哪怕在秋冬时节她们也傲立枝头，都像长在母亲的眼里，有不同颜色的标志。村里，家家户户前坪都摆了一些绿植花卉，在不太忙碌的农村日常中，每一个人都多了一些自在和诗意。

菜园里蓬勃的绿意，青菜、丝瓜、青豆，那是大地上一个个表情丰富的符号，让人看到隐藏的生命力。这菜园，母亲是费了心思的，她请人把菜沟砌了水泥地板，菜都蔓延到旁边。不远处的杂物房，有母亲堆在那里的一些肥料，陈年土砖、腐草、从别人家挑来的羊粪，还有一些干枝败叶。每次城里的姨妈回来，便是羡慕不已，乡村土地上种的菜，特别新鲜，此刻，也是母亲无比荣耀的时候。

住在乡村，母亲对生活是无比感恩，曾对我说：“你根本想象不出，现在的农村有多好。”我想应该是水泥路修到家，还架起了太阳能路灯。傍晚时分她便邀村里人一起散步，从开始的两三个人，一会功夫便聚集了一支小队伍，她们散步总是要走很远，直到路灯亮了才开始往家走。屋门口有个壮年人上次心肌梗塞进了重症室，她便天天念叨，唏嘘不已。等人家回来，她去探望，看到还算安然，她说到：“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幸好救护车来得及时啊。”

母亲在塘边割草喂鱼，她弯着腰，一抓一大把的草，一点都不像快七十岁的老人。我便问母亲：“乡下最大的好是什么？”她由衷地感叹：“乡下的卫生好，垃圾有人按时收走咯。”原来的乡村，垃圾信手就倒在家门口，一段时日下来，门口的小池塘漂了半塘的垃圾。河流里也错落地横着一些枯枝、塑料垃圾，有时还有浸泡得泛白的病猪在水面上漂浮，看得让人有些惊悚。现在的农村，路上、旷野干净清爽，植物蓬勃生长，河流清澈，家里的垃圾全都放到门口的大桶里，每天都有人来收走。各家各户定时清扫门前水泥路，村里确实清爽，难怪母亲要感慨。

今年秋天，桂花开放得特别快乐，早晨推开大门，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扑面而来，母亲不禁说了一句诗：“空气里也是桂花香”。母亲也被大自然的这一些快乐感染了，她叙说的很多话语都似乎来自土地上最神奇的引力，每个季节的声色光影、花晨月夕，都沉浸在她私语的喜悦中。

母亲已经越来沉浸于这种乡村生活，她的眼里就是菜园、花草，还有子孙辈的日子。她也不愿去外面走走，就是守望着家乡的这片大地，她的那种来自土地浸染的天然浪漫，是每一个在城望乡的人所难相遇的。三湘首善，荆楚之地，也是无数个寻常日子缀连了长沙县乡村振兴的璀璨荣光。我也要寻找母亲每天的盎然情绪，书写着，相见着，在乡村土地上枝繁叶茂，诗意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