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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有一棵树相伴

      ◎黄芳

      童年有一棵板栗树相伴。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乡村,一穷二白,哪能跟现在的农村相比,但在我的记忆中,却充满着自由和快乐。

      家门口有一棵大板栗树,遮住了整个屋场,披散的枝条高过了低矮的屋檐。每到秋天,它就像一棵开花的树。金黄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明丽的光,和谐匀称;这一片挨着那一片,重重叠叠,或明或暗,整个就是一幅油彩画。板栗呢,有的成熟了,有的还未老透。成熟的,挣脱了毛茸茸刺团一样的外壳,露出它黑褐色的“虎牙”,有时两粒,有时三粒,诱惑着你去拿个竹篙,用力一捅,“小虎牙”骨碌碌滚地上。竹篙往地上一扔,趴地上去抢。熟透的栗子个数毕竟不多,而争抢的兄弟姐妹七八个,若手脚不麻利就只有流哈喇子的份。还有那没熟透的板栗球,青中透黄,刺针根根竖起,被里面的果实撑着,样子饱胀而狰狞,我们就用竹篙使劲敲,待刺球落满地坪时,再用穿着解放鞋的鞋底拨出一个来使劲搓,搓到一定程度刺球就裂开,吐出了里面鼓鼓的板栗子。

      有时也用剪子剪,但往往会伤到手,不是剪子剪偏了,就是板栗刺扎进肉里了,呵几下,吐口唾沫,在衣服袖子上擦一擦,吃着口齿生香的板栗肉,什么疼痛都没了。隔几天,每个人的嘴角都开了咧,像个大马猴,板栗上火厉害。

      其实那时不只有板栗树,竹林中还有几棵要两人合抱才围得过来的酸枣树,以致如今酸枣糕卖出天价时,我还有点不相信它就是儿时那酸不溜秋的酸枣制作的。

      酸枣比板栗成熟得要迟一点,好像要到秋天稻子成熟的时候,枣子才开始慢慢变黄。一夜秋风吹来,第二天早晨,奶奶就在外面吆喝:“快起来,好吃的枣子要被捡光了。”

      我们一咕噜从床上爬起,睡眼惺忪地往竹林跑,猫着腰,在树叶丛中仔细搜寻那些圆圆滚滚的黄色身影。往往能收获好大一捧,乐颠颠地把它放在口袋中,小心地撕开皮,舔一舔,酸得眼睛闭上,怪相百出。酸枣又名“棘”,是枣的变种,虽然成熟了,其实味道还是很酸的。馋虫诱惑下狠命咬一口,觉出一股甜,迫不及待塞到嘴巴里了,吮着嚼着,直到肉丝都滑入肚里,吐出一个圆圆的三个眼的核来,才发觉牙齿都软了,连豆腐都咬不动了。

      想想,那时难得吃到一颗水果糖,更不要说牛奶面包,每天有做不完的家务,打猪草,割牛草,插秧,收稻,日子贫寒而清苦,劳动繁重超出了年龄所能承受,但回想起来不觉得怎么苦,反而快乐愉悦回味无穷。

      我知道,一切都是树的缘故。

      我现在都能浮现出板栗树铺展成油画的图片,捡到一个“啊”板栗的兴奋快乐;记得酸枣树直冲云天的气魄,爬上树梢时所需要的勇气和体力,颤巍巍站在树梢用力摇动枝丫试图将果子震落时的惊险;记得父亲将一根甘蔗杆子往我面前一丢时的破涕为笑欣喜若狂;饿了,自己跑到红薯地里挖出一兜来,好家伙,四五个结在一块……

      童年,不仅有树相伴,给我们慰藉的,还有田野中的猪草、溪中小鱼、耕地的黄牛、跳动的蚱蜢……带给我们无穷的乐趣智慧,弥补了物质的贫乏不足。

      俄国作家巴乌斯托夫斯基说:“对生活,对我们周围一切的诗意的理解,是童年时代给我们的最伟大的馈赠,如果一个人在悠长而严肃的岁月里,没有失去这个馈赠,那他就是诗人或者作家。”

      如果说现在我还能有一点生活的热情,还有一点感受美的能力,还能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寻找诗意,完全得益于童年时的树,田野,山林,自然……

      大自然是时间最古老、最生动的尺子。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寄居城市的人们带着孩子到乡下去吧!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去追逐季节的变换,观察鸟兽虫鱼的活动,感受风拂过田野的宁静,认识美丽的乡土风物,体味诗词歌赋中美丽的意境意象,阅读自然,感受自然,做一个快乐的自然之子。

      感谢童年有树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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