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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经周刊·特别报道(A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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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具“失业”成“文物”

      ◎彭念超

      与楼房别墅里豪华气派的家具格格不入,钉耙扁担及平板车的木架坦然依墙而立;犁、耙、耖、稻萝等传统的耕田盛粮工具被端端正正地搁置在石墩上;水车被高高地架在脚屋两根横粱上;两只木水桶放在墙角,上面严密地盖着塑料布,享受着文物的待遇……农具没想到,农人们更没想到。

      现代城里的孩子绝大多数没见过牛拖的木犁、人提的水车、脚踩的打谷机等,更无法体会它们的特殊地位和作用。农具姓“农”,永远是一副僵滞的倔驴外表,一点儿也没有潮流时尚的那种如影随形,其颜色也是死板的烟黄加土黑。它们始终与泥土、庄稼及野草零距离接触,在大地上演绎着、传承着、升华着农耕文明,成了人们永远难以抹掉的记忆。

      我家的农具大多是“分田到户”后一件件逐步置办的,从犁、耙、耖、镰到水车、打稻机、平板车、风扇等一整套衣具,几乎花费了父母承包10亩水田多年的纯收入。作为一名改革开放的亲历者,所有农具几乎我都使用过,体验过扶犁尾的手痛、脱稻谷的脚累和拉板车的腰酸,目睹了父母对农具敝帚自珍的态度。由于它们终年累月与砂土、水、秸杆等打交道,磨损率很高,必须及时维护和检修。而父母对所有农具的态度都非常虔诚,比如一个木犁约30公斤左右,肩扛时似飞机般,铁犁头正好“别”在腰间,让人十分难受,但父亲为了让它“活”得长久,宁愿自己多受累,也从来不让老牛拖着它在路上闲逛,无论路程多远,都扛来扛去。傍晚收工时,父亲仔细地用清水洗尽糊在犁等农具上的烂泥巴,并用枯草擦净水渍,扛回家还把它平架在凳上,让它风干。即使对待不值钱的镰刀,母亲也像宝贝似的,秋粮收割一结束,就用油擦亮毎一把镰刀,再用纸包起来挂上墙壁……每年立冬后父母们庆贺丰收时,都及时请木工、篾匠等给那些“冲锋陷阵”并立了“汗马功劳”的竹木农具“体检”和“医治”,锄头、铁锹、钉耙、铁犁头、铁耙齿等统统送到铁匠铺“淬火”,然后把所有农具放到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日晒不着的角屋“清供”起来,以备来年再战。

      上世纪80年代初,“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虽不再是农民追求的目标,但“耕田种地不用牛、插秧割稻不勾头”却依然是农民的梦想。然而,历史上的江南丘陵山区土地肥沃,水网交错,旱地密布。人们历来以种水稻和旱地作物等为主要产业,每一项生产劳动几乎都离不开农具。而使用农具不仅需要力气,还要掌握技巧,农具在老乡们眼里宛若战士手中的枪炮不可或缺,置办或维护农具便成为家家户户的“刚需”,学习使用农具也成为当时农村孩子的必修课……沧海桑田,如今的家乡早已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不知不觉中,栽种水稻从犁田、灌水、喷药到收割出售等全部机械化作业,旱地除草用上除草剂、制茶也用上电动烘烤机,农业的劳动强度与老家百姓渐行渐远。

      四十年斗转星移,过去笑傲农业江湖的各种农具失去了昔日的“神气”,被父老乡亲置于角屋最易被人忽略的角落……这些农具虽还保持着棱角、锋芒、姿势,但都已“失业”并成了“文物”。这些改革开放之初曾为农业发展、农村文明及我家温饱立过“大功”的农具终究被改革开放所淘汰,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并加速走出农民的生产生活。

      作为改革开放的见证者和亲历者,农具的感受或许比我更深刻。如今,拖拉机、收割机、小四轮分别替代了笨重的木犁、简单的镰刀和使劲拉才走的平板车,在田地间自由驰骋,这一切无不印证着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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