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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经周刊特别报道(A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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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的花鼓戏情缘

      ◎谭映红

      手机被熊孩子摔坏屏后,我就去买了部新的。这部坏了屏的手机,样子虽有点难看,却不影响使用,扔掉有些可惜。于是,打电话问老爸需不需要,老爸在电话那头说:“还能播放视频吗?如果能的话,就带给我吧。”

      老爸一直用的是我淘汰掉的手机,他的要求是只要能接打电话,款式新不新颖、功能多不多、容量大不大从不在意。我给他的第一部旧手机,是我上大学时买的黑白机,翻盖的,外观还是红色的,他用了三年,从来没觉得别扭过。给他的第二部手机,跟着时代的进步,也有了彩色,却连网都连不上,他一直用到了现在。我心想:老爸是该换手机了。

      当我把坏了屏的旧手机拿到他跟前,向他展示怎么播放视频时,他像个孩子一样,笑嘻嘻地凑过来,“可以放花鼓戏吗?”我随即搜索了“花鼓戏”三个字,一下出来好几个视频链接。“有的,您看,好几个呢,您只要点开,就可以看了。要不要我把卡给您换上?”“不用换卡,以前的那部还可以用,我只是想在外做零工时,拿来听听花鼓戏解解闷。”原来如此。

      本以为老爸是用腻了旧手机想赶赶时髦,学学微信视频什么的,原来,他只是想解解花鼓戏的馋。老爸没别的爱好,一不打牌,二不喝酒,偶尔也就抽抽烟。我却忘了他是爱花鼓戏的。他爱花鼓戏,就像他爱抽相思鸟烟一样,这么多年没变过,就是好那一口。

      记得十几年前,我刚读大学时,想用自己勤工俭学的钱给家里添点过年用品,老爸就格外叮嘱我给他买几盒花鼓戏的影碟。在外打工的姐姐还专门买了一个DVD带回家。这下我家可热闹了,从我回到家到过完春节回校,DVD就没歇过一天。那个年代听花鼓戏,就像听经典的老情歌一样,总要反复听、反复品,越听越韵味,越品越深情。惹得老妈每天都要好茶好水招待三四个来听戏的乡邻,老爸自是每天都陪着,偶尔也跟着哼唱几句。

      我们姐妹几个虽谈不上喜欢花鼓戏,有时也跟着老爸他们听一会儿,还依稀记得当中有《秦雪梅吊孝》《哭灵》《洪兰桂打酒》这几个经典的名段,怎么唱的就记不起了。

      说也奇怪,村子里的叔伯们爱花鼓戏要甚于姨婶们,姨婶们来听戏也大都是陪着叔伯们来的。不一会儿就满屋子的烟雾缭绕,却没有一个人闲聊,那种全神贯注也只在双抢时见过。

      那时候也兴老人过寿、拜菩萨还愿时,请戏班子过来唱戏。只要听到消息,老爸就会早早地吃完饭,提前半个小时去占座。占不到座位,就回家带一把椅子过去,或者直接找块板砖坐着。他有时甚至要走好几里路到邻村去赶一场戏。

      那时小小的我,也期待着戏班子的到来,经常吵着要老爸带我去看戏,却并不是真的能听懂多少戏,只是喜欢凑热闹。那时候能凑的热闹,除了红白喜事,就是看戏和看露天电影了。

      看露天电影成了我们这些孩子的真爱,天天就盼望着电影放映员下乡,将一道光投射到哪家屋子的外墙面上,在光和影的黑白里,上演那由八一电影制片厂制作的英雄故事。老爸这些大人也是爱凑这个热闹的,只是全然没了看戏时的专注,唠会儿磕,打个小盹,中途还可能去干个家务活,却也愿意陪着我们,直到影终人散。

      后来,我去远一点的地方求学,不再经常回家,没机会见到戏班子,也很少从爸妈口中听到戏班子。似乎戏班子突然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再后来,一台电脑、一部手机,就足以打发我的闲暇时光了。我的眼中也不再有其他的热闹去欢腾了。

      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老爸还在心心念念着他的花鼓戏,还想着听花鼓戏来排遣外出做工时的寂寥。我的心里突然酸酸的,一直酸到眼睛里。我有些模糊地看着搜索到的花鼓戏视频链接,一个个点进去,不由一惊,都是些很老的唱段,基本就没翻新过。原来,花鼓戏不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似乎也隐匿在传统与现代交融的大潮中。

      我下载好了花鼓戏视频,就把手机交给了老爸。在老爸接过手机的刹那,我才明白,花鼓戏对于年过花甲的老人来说,不单是爱好,还有美好的回忆,以及浓浓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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