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媒体数字报 总编辑:宁霞 时报热线 :86885555 注册   登录
星沙时报 版面导航 日 星期 出版

产经周刊特别报道(A08)

返回版面

大雪厚朴

      ◎彭湘

      雪后,还是有点点白色,褐色的枝干、暗绿的叶子不合时宜地在白雪中隐现。这不是一场大雪,让人只看到一点点雪的痕迹,光秃秃的树林似乎是点缀在雪地里的琴键,却弹奏不出温和的曲调。雪夜,对很多人来说是孤独的夜晚,夜已经深沉,田野的雪夜没有多少声音,只看到隐约的房屋里透出朦胧的黄晕,这大地的安静,让人有了意想不到的清寂。

      在一场电影里,我看到一个场景,大雪天,漫山遍野都是白雪覆盖。在一个村庄里,有一座屋,应该是一幢别墅,那是一位女主人的房子。她年轻时就离开了村庄,直到年老因为开发商要征地,才回到故里,可她最后依然没有卖掉那座房子。屋内有她少年的记忆,有她真实的爱和不可挽留的青春时光。她在那古老的房子住了一晚,雪夜中,她看到庭院深处的灯光,是真是梦,那个年少时所爱的人容颜依旧,依然在等待,手里还捧着那一把旧吉他……

      也不知为何,很多分离、重逢总要在雪天,雪是否蕴藏了不可显露的天机。川端康成笔下的《雪国》写道:“这是一幅严寒的夜景,仿佛可以听到整个冰封雪冻的地壳深处响起冰裂声。没有月亮。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在这一片雪的清冷中,岛村和驹子相逢,夜空中的雪光似乎让大地如苍穹,天地间浩浩荡荡的白让置身此地的人灵魂缱绻、交缠。

      雪给人带来的有孤独,于我,似乎没有多少欢腾和活力,自从几年前父亲在一个漫无边际飘洒着雪花的日子逝去,便没有了一个南方人在雪天的雀跃。遇到雪,就如一个人已双鬓斑白,看到多年未遇的朋友,哑然失笑,各自缄默。雪天,你也在这里等候么?你遇到一个人,才发现他木然立在那里,没有表情,没有神韵,原来你看到的是一个雪人,胖墩的身躯,匍匐在地,已经变成雪最孤独的使者,这也该是世界上最寂寞的人。

      迟子建在《额尔古纳河右岸》写到:“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万物有灵,古老的森林,原始生活,颚温克人的纯良和忧虑,还有对森林、对大地的眷恋,雪观照着一个纯净的世界。额尔古纳河右岸的每一座山,都如人一样有着性情和身姿。我是在一个下午读这本书的,直到黄昏,都忘记了开灯。古老的民族、异地风情、爱恨情仇都如巨大的鸿沟把我拉进去,那是一条沧桑的河流,有着无限悲悯。后来,这本书,我送给一个爱好文学的小妹,不知她读了么?她也去了北京,去向无踪,应该是朝着更自由的方向走了。

      雪夜,注定是属于孤独,属于静谧的。它匡扶了我对自然的冷漠,因为雪,我对万物精灵有了更多的敬畏。它是冷峻的,却又是安静的,如自然中的雾霭,蒙住人的双眼,又把天地间融合在一起。因为雪,我穿过乡村田野,穿过城市的树林,见到了冬日的厚朴和澄澈。

    版权所有,未经授权禁止转载、摘编、复制或建立镜像。如有违反,追究法律责任。